夜色渐浓,今天的长理有些冷,四方天空让人感到逼仄,抬起头来,右上角有一颗发光的星。亮着的灯那么多,但,有哪盏是属于我?
感冒药带来的后遗症让人昏昏沉沉,木讷的望着空寂的对面。此时最想念的莫过于是奶奶亲手做得一碗锅巴粥。
此时一想,才发觉已经过去了四五年,原来,已经长达五年没有吃到奶奶做得锅巴粥了。还记得有次停电,到了傍晚还没有修好,奶奶就一边淘米一边告诉我,今天给我做好吃的,我一百个好奇,做什么好吃的?
只见奶奶架起一个小炉,把火烧的旺旺的。等火好,就放上铁锅,刚洗的锅里还有些小水珠试图改变命运,但在烈火的攻势下只得缴械投降化作丝丝蒸气,这时奶奶就将米倒在锅里,用锅铲铲一下,然后盖上盖子,隔绝我的视线。
那时好动的我怎会甘心呢?自告奋勇拿上火钳盯着火堆,小时候总是带着莫名的自信,只要我不盯着翻柴,那火一定会熄掉!虽然事实往往是翻着翻着火就灭了,但这个自信是一定不会丢掉的。随着火在我的助力下越变越小,奶奶就会一边责怪一边把我赶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去。简要概括,等着吃。
火光印在奶奶的脸上,像太阳带给人的那种暖,一边看着奶奶把柴火往外面拿,一边询问着:什么时候好呀?好了吗?可以打开看看吗?奶奶总是不厌其烦的回答,还没有好,怎么能揭开呢,揭开了就不好吃了。
等待的过程往往是漫长且无趣的,奶奶靠着墙给我讲起了故事:以前啊日子苦,有个叫茴香的小姑娘,她的奶奶想吃肉,但是家里又没有肉,于是她妈妈就把她做成了茴香肉给她奶奶吃。奶奶在吃的时候就问她妈妈,茴香呢?叫茴香一起来吃肉啊。奶奶说着就给我唱起来:你吃的是茴香肉,你喝的是茴香汤,我去哪里给你找茴香?小时候哪里懂得这故事是什么?只知道跟着咿咿呀呀的唱着最后的调。
在讲故事的间歇,锅里的米饭也开始散发香味了,见时间差不多,奶奶将盖子揭起,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大铁勺和盆把锅里浓白色的米汤全部舀出来,只有最后一座小饭山在锅里。再次抽出些许柴火来,奶奶说马上就好了,也不知是怎样的毅力使我耐着馋虫等了下去。
奶奶忙活完又继续给我讲故事了。奶奶说以前穷啊,家里七八个小孩,她是最大的,大的就要照顾小的,吃不上饭怎么办?把萝卜切碎剁成丁骗着说是饭。我说我们现在天天都吃饭啊,奶奶笑着说是啊,你们就享福咯。
火舌舔舐着锅底,隔着这一层铁,米饭焦香的味道透过盖子传了出来。奶奶急忙把盖子打开,用另一个碗来装饭,一铲又一铲下去,米饭山渐渐消失,只剩下最后一层焦黄焦黄的锅巴,奶奶给我拿出了一小块,笑眯眯的问我好不好吃,双手刚一接到就迫不及待塞进嘴里的我,被烫到也不舍得吐出来,只得不停点头
。我私下认为这就是好吃的了,然后就看见奶奶把早先舀起来的米汤倒进了锅里,浓白的汤和焦黄的锅巴凑在一起,翻滚之间就变成了灰色,像是黑芝麻糊一样的颜色。以色识菜,这能好吃吗?在香味的引诱下,我吃掉了好几碗,肚子圆滚滚瘫坐在凳子上。
第一次吃锅巴粥以锅巴粥胜利告捷!往后的时间,奶奶不止一次给我做过锅巴粥,胃痛吃不了饭时,感冒吃不下饭时,和着浓浓烟火气的锅巴粥一下肚就治愈了我。
后来,我也无数次吃过妈妈做得锅巴粥,同样的步骤同样的模样,但味道就是不一样,和记忆里的不一样了,也许,那是专属于奶奶的味道吧。